第3屆
戲劇類
聶光炎
Nie Guang-yan
得獎理由
聶光炎先生以敬業的態度,開創現代劇場觀念,建立舞臺設計與技術的典範,同時對於戲劇的發展、人才的培育,發揮了深遠的影響力。聶先生於專業上的努力與成就,充分證明舞臺設計不只涉及技術的層面而且和劇場藝術的整體表現息息相關。其非寫實的設計美學 風格簡潔、線條俐落。作品流露強烈的人文素養,足為後進學習。
得主介紹

聶光炎先生,民國二十二年生,十六歲進入政戰學校戲劇科攻讀,後赴美國夏威夷州立大學戲劇系修習舞台設計,接受西方劇場專業訓練。  
 

返國後參與各種類型的大小製作,包括舞台劇、舞蹈、歌劇、京劇、歌仔戲、崑劇、說唱、芭蕾舞劇等,也踏遍全省的表演場地。三十多年來,在眾多表演團體的草創時期,以及嘗試拓展新戲路的劇作中,都可以看見聶先生「拓荒」的痕跡。從其個人的設計資歷,可以看到台灣表演藝術的發展歷史。  


聶先生的舞台設計風格多樣,著名作品有《遊園驚夢》、《代面》、《那一夜,我們說相聲》、《西遊記》、《牡丹亭》、《陳三五娘》、《鄭成功與台灣》等。他善於解決各種棘手的舞台技術問題,在掌握劇作的特點後,進一步地去凸顯烘托,並能夠運用智慧與巧思,使劇場發揮最大的機能。  


聶先生除了在藝術創作上,不斷汲取新知,求新求變,建立多元的劇場觀念與設計方法外,也經常將其實務經驗與有志於劇場設計的年輕人分享。聶先生嚴謹、沉穩的工作態度與專業水平,使他成為國內劇場設計的典範,也促使台灣的劇場藝術不斷往前邁進。

得主感言

得獎,很高興,也有一些「受寵若驚」。


一個長年在幕後小角落裡工作的人,一下子突然間走到幕前,站到聚光燈下,實在覺得受到的是分外的重視和厚愛。同時也會驀然回首,省視多年來自己所做的作品和所付出的心力,對表演藝術、對劇場、對社會、對文化,是不是真的有所貢獻。是的,我曾經從事了劇場設計工作三十多年,做過大大小小有一百五十多個各色各樣的劇場設計,但是這個數字上的量,並不代表什麼,真正在乎的是,對劇場藝術到底產生多大意義。作為一個劇場設計者在劇場藝術領域之中,我是如何在扮演自己的專業角色,為一齣戲、一支舞、一首歌、一曲詞,共同創作的藝術家、協作演出的團隊,提出有效的藝術與技術「服務」。專業劇場工作的外表看起來,也許是炫麗的、好玩的,事實上它的背後則是勞力與智力密集的工作,是做不完的事,操不完的心。我常說劇場設計工作是「千千萬萬個折磨換取片刻的迷人」,它煩瑣、細密、脆弱、無常。在此我必須陳述一個事實,劇場工作者總是在壓力與限制下,面對挑戰去完成創作,而接踵隨著呈現,就得面對或是沮喪波折、或是歡笑掌聲而立即消失。我幾十年的劇場歲月就如此過去了,也難免有些蒼涼之情。不過從另一面來看,我的創作生涯,也是我們的現代劇場成長中一段過程。我個人真是沒有做出些什麼,僅僅是伴隨著多位藝術家度過一段艱苦時光,陪同著劇場由簡陋,發展到今天的些許規模。由我個人的不可能,走出自己的一點點可能,達到大家的很多可能。路途是崎嶇的,而結果是令人欣慰的。我個人雖沒有什麼足以自豪,而表演藝術,倒是顯現出一片勝景,我們有了傑出的藝術家,有了不少的優秀表演團體,有了完整的劇場藝術教育,更有了動人的跨國成就。


今天在此接受這樣的榮譽與肯定,對我這樣一個人,從事這樣一項「特殊的」藝術創作來說,這榮譽與肯定不僅是給予了我個人,而是整體的劇場藝術工作者、因為沒有演出,沒有他們的接納,我的設計是不能實現的。我除了謝謝國家文藝基金會與評審委員會的青睞,更要謝謝那麼多劇場藝術界的伙伴朋友。


因為我一無所有,所以應該要感謝的人和事就特別多。我還要謝謝莎士比亞、湯顯祖與廖添丁,因為他們給了我戲劇和素材,也要謝謝愛迪生、電腦和無數的Computer whizz-kids,因為他們給了我媒介、效率、新的資訊、新的技術與知識,最後還要感激我的家人,所作的付出與忍耐、對我的瞭解與諒解,陪著我作這樣多年的生活冒險。


面向未來劇場,我仍有無限憧憬,自己雖已近夕陽,而新劇場藝術才剛旭日初升。我想我仍舊會在大家創造的可能上,努力尋求我小小的可能。繼續在劇場中學習、創作、生活,來探索我生命中最大的意義。


我很喜歡這座獎,它是一個很美的設計Beautiful design!祝福各位,多謝。

 

藝術家素描
文|古碧玲

安靜謙沖的作風


國家文藝獎第三屆戲劇類得獎人名單見報當天清晨,聶光炎如常準備在慢跑、用完早餐後,九點進工作室,緊鑼密鼓地展開表演工作坊「暗戀桃花源」第三版的設計工作。聶太太翻看到報紙藝文版,才知悉聶光炎得到本屆戲劇類獎項,她忍不住問聶光炎:「這麼榮耀的事情,你怎麼沒告訴我們?」先前已獲通知的聶光炎神色泰然地回答:「這事我幹嘛要告訴妳?」


這正是聶光炎的標準行事作風,從不浮誇張揚,總是安靜謙沖在一個僻靜的角落裡找書、畫圖、研究、盯著施工。演出時,看著表演者在舞臺上呼息律動,演繹那一場場的喜怒哀樂……


幕落了,聶光炎把該場演出的資料條理分明地編成一個個檔案,每個檔案裡都有著聶太太所謂的一套博士論文,這些檔案如終年不吭氣的站崗衛兵守著主人,伴著他從黑髮到皓首,隨時序遞嬗,衛戌兵連遞增。


說了一口挺好的英語,讀了汗牛充棟的英文書,聶光炎談起人生道理、戲劇、文學建築等滔滔不已。實際上,他既沒有名校的出身,也沒有任何學位,提起他的身世他老說:「我是近代史上被犧牲的一代。你應該有的童年、少年等,都沒有了,都在戰亂中被犧牲掉了。」


「皇天之不純命兮,何百姓之震愆,民離散而相失兮,方仲春而東遷,去故鄉而就遠兮,遵江夏以流亡。」西元前兩百餘年,屈原就以〈九章〉、〈哀郢〉篇描繪過國愁家亡的鬱結幽思,同樣的心境也烙印在聶光炎這一代身上,縱使他們日後在臺灣安家落戶,顛沛之痛猶終身憾然。


顛沛流離的歲月


身份證上載的是民國十八年,生肖卻是屬雞,聶光炎正確的生年為民國二十二年,出生在上海。三歲那年,隨母親從上海坐船回北平延慶縣娘家探親,在船上母親怕他無聊,一路教他學雞叫。聶光炎母子回北平未幾,就爆發「蘆溝橋事變」,他的艱苦成長歲月就此展開。


烽煙遍地,聶光炎的父親輾轉抵達北平,改行做生意,一家人繫留北京,聶光炎就進了延慶縣立小學,他一生受過最完整的正規教育就是這六年。延慶小學的模式脫胎於私塾,對背書這類要求非常嚴格,至今他都記得寫字要描紅;從小就要背誦:「一去二三里,煙囪四五家,庭臺六七座,八九十枝花」。校方重視勞作、繪畫等課程,更要求學生參與勞動,意在讓學子們感受生活的艱苦,可以應付生活困境,聶光炎十分喜歡這般的訓練,「對我日後確實受益匪淺,你可以遇到勞苦,卻不畏勞苦。」抗戰勝利後,反倒陷入骨肉離散的戰亂中。彼時國共內戰頻仍,烽火燎原中,聶光炎小學畢業考上北平市立二中,同窗裡只有少數幾人考取中學,他卻因遭逢喪父、家貧、戰亂而顛沛流離了。日後聶光炎雖然念過各式各樣的書,可都不再那麼完整了。


當四面邊聲連角起,聶母留在北平延慶,唯一的弟弟也和母親離離合合,十六歲的他則在北京附近流浪,一家人散掉了,聶光炎陷入漂泊歲月裡。為了掙口飯吃,他跟著部隊走,想加入軍伍,年齡不足的他被添了四歲,「當你一夜之間,年齡增長到超過你能負荷的,你想對這個孩子的負擔是什麼?」聶光炎的青春期一夜之間就結束了,日後他得照大人的行事規矩來對自己、待他人。


跟著部隊大江南北遷徙,從二等傳令兵做起,當時的連長是個文盲,而他因能說會道的,又可以寫字,後來聶光炎就轉成了文書工作。


隨軍旅從塘沽、回到出生地的上海、杭州,輾轉到舟山群島。還來不及長大的聶光炎,長期營養不良,又得長途跋涉,天一亮就靠雙腳行軍,眼看著跟他年齡相當的少年兵走著走著就倒下來了,倒下來就沒再起來過,他就跟著旁邊走,聶光炎敘述道,「很少人能經歷這些,真是驚心動魄的生離死別。對我整個人生的影響非常大,小時候看的是戰亂、流血、死亡,童年充斥了這些生離死別的陰影,壓力有多大。有時候喝得到水,有時候又喝不到水,所以你從小對人爭取基本生存體會深切。」


加入軍中劇團


約十七、八歲時,體質不良的聶光炎終於病倒了,離開最前線,入醫院後,才算能夠喘息,健康狀況稍微恢復些,這些傷兵就組織起來演戲,聶光炎就此參加演戲,演員、幕後都做,他的天賦很快展現出來,表現甚佳。其後,這群人就開始組劇團,聶光炎也就參加了軍中劇團,與許多藝術青年相互濡染。


或許是來自於家庭遺傳,自認沒受過多少正規教育的聶光炎在劇團裡會寫、會畫、會做,聶太太指出:「他可能受他母親的影響,他母親有一雙巧手。」在那個時代裡,聶光炎的雙親都受過良好的教育,特別是聶母還是一個非常先進的時髦女性,更是延慶縣裡唯一穿繡花鞋來踢足球的女孩,會繡花、會寫字,聶光炎透露,「按現在的語言來說,她也會設計,母親在還未結婚之前,曾經是北京協和女帽工廠的設計師。我可能受這個影響,她自己畫畫,可以寫非常漂亮的大、小楷。記憶最深的是她可以拿一張紙片,順手剪出來就是非常好的圖案,完全不需要鉛筆勾勒輪廓,或是打草稿。」


部隊輾轉由舟山群島在高雄上岸時,聶光炎依然在軍中劇團工作。民國四十二年韓戰開打,聶光炎的部隊到了金門,一待頗久。儘管臺海局勢緊張,戰事彷彿一觸即發,聶光炎的軍旅生涯照常,「反正你就跟著劇團劇隊走,有飯吃每天也唱歌,有精神的寄託。」
派駐金門期間,聶光炎由於識字,被派管後方捐贈來的書報雜誌,負責分發給一整個師。當時他住在一座很特殊的閣樓,和外面的馬路相通,下面有片稻田,田裡頭拴了一條牛,聶光炎住上面,牛住下面,他利用晚上時間分發這些書報,因此享有特權,秉燭夜讀了好一段時間。往後,金門設了個圖書館,他得空就往圖書館跑。


日後,以同等學歷考取政工幹校第三屆影劇組,修業一年半,文職的老師們中有李曼瑰教授甫從國外返臺,是戲劇界非常優秀的人才,教聶光炎西洋戲劇史課程,還有鄧綏寧教授等,都令他深深受益。


聶光炎對精神食糧吸收的狂熱,五十年來絲毫未減。二十六歲那年他下苦心重頭學ABCD,非把英文弄好,他一腦袋埋進英文天地裡,弄得聶太太也跟著自學英文,如今常常是Time、Newsweek等雜誌一來,聶太太就先讀過再篩選好文章讓他看。


參與美國東西文化交流


三十歲時,美國東西文化中心有一個劇場方面的特殊技術交流計畫,遴選了八個亞洲學生,這樣的機會在當年得來不易,他和邱剛健是臺灣獲選的二位。


彼時,臺灣正處於待建設的年代,國家送出去的都是理工醫科人才,此外,軍職身份要得到許可出國更難上加難。於是許多老師奔走說項、解釋,終於取得請假許可赴美國夏威夷大學的東西文化中心進修。


參與這個難得的計畫,他見識了做劇場的新觀念,加上他的領悟力極高,讓聶光炎的劇場工作更上一層樓,也開啟了臺灣劇場的新視界。同時,聶光炎也結識了一位傑出的戲劇家楊世彭博士,彼此建立久遠的友誼,每回楊世彭來臺演出的戲,都是由聶光炎做的舞臺設計。


夏威夷的甘乃迪劇院在那年興建完成,聶光炎恭逢其盛,參與甘乃迪劇院的工作,負責將設施安排進入劇院,「我們從漆地板開始,包括座椅等設施任何一件東西都跟著一塊兒做。」那年夏威夷有十個大大小小的演出,一面念設計課,一面從做工著手、學做劇場的任何技術,聶光炎設計過多場學校實驗劇場以及社區的演出。


授課老師中,李查‧梅遜(Richard Mason)對這位認真肯學又抓得到要領的東方人傾囊相授,日後還專程來臺灣探望聶光炎。在夏大進修期間,無論是參與的設計、師生的情誼,無不讓聶光炎深受鼓舞,他渴盼繼續課程,卻因為在臺灣的軍職身分所限,不得不返臺銷假擔任教官。爾後,聶光炎就半軍半民,未曾再著過戎裝,同時,也逐漸在其他學校執教。


執教藝術院校


對人從來以禮相待、未高聲說話的聶光炎,他的學生遍布劇場,藝術學院授業的第一屆學生劉培能與他之間有多次合作機會,他如此形容聶光炎:「他引領你進入劇場的門,給你很多啟示,雖然他會教我們畫平面圖,但他從不教我們設計的技巧,只教我們設計的觀念和想法,以及如何成為一個『劇場人』。」面對學生作業進度嚴重落後,聶光炎總是無奈地說:「你知道我的標準在那裡,不到那個標準就不要交出來。」


同樣是第一屆主修舞臺設計,現任教於國立藝術學院的王世信則表示,「上聶老師的課,大家壓力都非常大,祖師爺都跑來上課了,學生即使熬他一、兩個晚上也會設法變出作業來。」聶光炎從不告訴學生該做什麼,而是你自己想做什麼,他幫你看有什麼做到了,什麼沒有做到。學生交出來的藍圖,聶光炎從來不會拿起紅筆在上面直接修改,而是用3M的貼紙貼得密密麻麻,在貼紙上寫下他的建議,「一方面學生感受得到老師做事的仔細,一方面覺得雖然還是學生,可是老師卻非常尊重你的作業。」王世信說。


聶光炎講授傳統戲劇課時,把文字視覺化的能力很強,就好似在上元明戲劇史、中國文學史。學生為他取了個綽號「聶演講」,因為他學貫古今,旁徵博引,而聶光炎總會不著痕跡把聽者引入詩詞歌賦、中外經典的世界裡。可惜由於他教學過於認真,往往上四小時的課,自己準備了八小時,加上往返車程,視時間如此寶貴的他只好放棄樹人的工作了。


雖然不再固定授課,聶光炎仍儘可能的以演講、講習、研習營等來傳授劇場與人生理念。縱使再忙碌,每年他都要留點時間到大學建築系、外文系,或者是通識課,講授專業討論劇場建築課程,從未間斷過藝術教育工作。而透過加入國際性劇場組織,如美國劇場技術學會(USITT)、英國劇場技師學會,聶光炎和世界各地劇場工作者保持聯繫。


毅然告別華視


當隸屬國防部的中華電視公司尚未成立前,聶光炎被調去參與籌備工作,前往歐美考察電視公司如何成立。華視建臺後,他負責美術組的管理工作。雖說待遇優渥,卻不符合他的工作興趣,他說,「我看別人做設計很著急,希望自己做設計,但是我在電視裡做設計做的很少。」於是,他只好他選擇辭職,那時華視美術組處於最佳狀況,一切都上軌道,「我就謝謝他們,前一天還是幾十個工作人員一起工作,第二天我就變成一個人了。」


提起離開華視的過程,聶光炎一貫淡然說:「要做創作就是個人工作,所以我就成了比較早的SOHO族。」事實上,以他在軍方系統出身、做事的態度,繼續在「鐵飯碗」的華視待著,加官晉爵是早晚的事。今天作一個SOHO族要有穩定收入都未必容易,何況早年?如今道來彷彿輕鬆,可是當初他決定離開時,也搬了家,家徒四壁,連一張床也沒有。再也沒有固定薪資可以養家了,不知道如何面對明天的生命,頓時倍感悲涼,他獨自坐著發呆了一夜,不知何去何從。


夏威夷捎回來劇場新觀念和創新的舞臺美學,沒讓聶光炎閒太久,夏威夷所學的劇場觀念是他個人,也是臺灣舞臺設計的轉捩點。


從「遊園驚夢」開始,聶光炎不斷尋求一個適合中國劇場的舞臺語彙,尤其是設計傳統戲劇時,他把繁複的中國建築化約成極簡約的符號與風格,即是所謂「寫意式」的中國造景方式。舞臺設計的實務學指出:「如果你是個好的舞臺設計,就可以是個好導演。」劉培能認為,「到目前為止,我覺得海峽兩岸還沒有人超越他。他在中國式建築的繁複之中,將建築元素重新組合,找到如此簡約的風格,他能夠用這麼簡單的元素做極大的變化,主要是基於他空間運用的技巧非常成熟,對戲劇本身又相當瞭解。」


「我永遠不否定自己的過去,即便過去吃苦。」聶光炎說,藝術來自人的情感,不能跟過去切割斷。他強調:「即便我受西方劇場影響很大,但從血液到精神裡,傳統的影響仍然在。」東方劇場追求一種簡化、抽象的精神,給了聶光炎的設計極大啟示,他總說自己非常崇拜老祖先,能想出「一桌二椅」,以最簡單的道具做萬千變化,「這是了不起的智慧,是一種形而上的精髓。」


賦予劇場真實的感情


去國進修的六○年代,正好是各方思潮百花齊放的年代,他第一次接觸現代音樂就是John Cage的音樂,樂譜上畫的一個圓和一些符號,傳達一種反省、反抗的精神,逐漸出現了標舉反抗大纛的嬉皮,這些氛圍難免會影響聶光炎做劇場的觀念。


返臺後,文星書店、雜誌等引領文化界風騷。邱剛健則辦了一份《劇場》雜誌,邀請聶光炎寫一篇關於劇場的文章。那是一個對現代充滿渴望的年代,也正好有批文藝青年,彼此相識,彼此激盪。


未幾,兩位年輕的舞蹈家黃忠良、王仁璐相繼由國外回來,都是由聶光炎做的舞臺設計。受顧獻樑影響頗深的攝影家柯錫杰,則幫黃忠良等拍了演出單的照片。這些人後來都成為文化藝術界的拔尖人物,至於聶光炎則一路走來,始終不多言的在某個角落默默做到現在。


從事劇場工作近五十年下來,劇場界裡總有些聲名遠播的難纏導演或工作人員,以聶光炎合作對象的廣度,難免會和這些人物交手。然而,若問起聶光炎與他們的合作狀況,他就是一句:「我沒覺得不順呀!」劉培能就稱許他EQ很高,人際分際拿捏得十分恰當。王世信認識他十八年之久,僅見過他生氣一次,另外一次則是急得臉色很難看,但他也不曾粗聲惡氣,暫時離開劇場,整理情緒後,過會兒又回來工作。


「劇場是一種團隊智慧協同完成的作品,導演扮演著如交響樂團指揮般的角色,有權利來解釋這件作品。」聶光炎如此詮釋導演的角色。長期工作以來,他歸納導演的種類,一類是導演都交給做設計者處理,另一類則是超級藝術家,一個人完全主導。「可巧我這個人的性格都能夠適應,你想怎樣做,我就可以用怎樣的方法來配合。」聶光炎自我分析道。


每次我們都共同尋找一個風格來傳達思想。」聶光炎把自己界定為以視覺元素參與演出的一角,他指出,「除了生理空間外,我創造一個表演藝術的心理空間。劇場是一個際遇的藝術(Occasion Art),偶然相遇共同完成一件工作,等於是心靈交會的一個地方,共同創造一個前所未有的經驗,給予至少一個觀賞者在劇場裡觀賞。」對他來說,劇場如同一個過程的藝術,更是一個朝生暮死的有機體,落幕了生命就結束了。「劇場是脆弱的,沒有更改的機會,做了就沒有了,就消失了。以現在流行的語言來說,劇場是虛擬的,但是劇場裡的每一件事情必須是真的。」聶光炎強調,唯有賦予劇場真實的情感,才能感動人,「劇場不能是表演,但它卻是一種表演,是有血有肉的人演給有血有肉的人看,這正是奧妙之處。」


高齡自學電腦


在劇場裡工作數十年如一日,最令他著迷的是,在後臺他站在一個特別的位置,眼看著舞者渾身汗涔涔地冒著氣,整個人轉過來對著聶光炎:「那麼短的距離,剎那間我感覺到那種拼一切要做好的生命力,或許就是這股力量,讓我繼續留在劇場裡。」


透過參與一齣齣作品的演出設計,聶光炎自認曾經跟許多文豪巨匠神會過,從中體會這些菁英的人生結晶,找出人的精髓,「你在劇場裡可以不斷的體驗人生。劇場是門綜合藝術,所以你接觸到很多:文學、詩歌、音樂、建築等。


每做一次設計他都深入堂奧,做許多功課感受作者的世界。他說,「我的工作蠻費時,所以我一年做的事情並不這麼多。」有些工作像「表演工作坊」的即興創作劇,聶光炎還得煞費周章揣度,「我做一點,他做一點,他做一點,我做一點,然後跟著一直做到演出。」


多年來,無論演出規模大小,每回做的設計總是一套套、一本本整理存檔,聶光炎「享受」來自工作上的挑戰,聶太太看他終日案牘勞形,常勸他何必如此自苦,他答說:「我沒有學習的機會,這就是我學習的機會。」別人學一遍,他學四遍,非要學通不可,聶太太表示, 「他小時候該得到的,得不到,因此,他任何一件事都不放鬆。」縱使回到家裡,換下褲子也都摺得齊整,連寫錯一個字他都會一夜難眠。


生命重心都擱在看戲、看書、找資料上頭,出國也不得放鬆,連太太出國,他也不放過,要太太幫忙帶書回來。聶光炎一生的友誼脈絡相當簡單,他透露,「我時常向朋友道歉,所有私人生活我都經常缺席,只能藉工作合作去補償朋友。」聶太太則頗有微詞的說:「像他這種對工作如此看重的男人,在家裡不是很好的丈夫,花在家裡的心思很少。感覺上他是個很苦、很寂寞的人,他的執著與認真跟時代幾乎脫節,我總覺得他浪費生命。」


「無止境的學習才支持我整個生活的趣味。」當他看到電腦微處理器問世時,立刻警覺到:「這將是發生巨變的時代。」受到做舞臺設計的小友謝寅龍的鼓動,在五十八歲那年開始學電腦,那一年裡花了一大筆錢添購電腦設備,接的案子則銳減只求把電腦學通。


高齡自學電腦,原文手冊堆得比人還高,啃著槓子頭,逕自躲進書堆裡,設法弄通繁複的電腦語言,聶太太透露,「他一搞對了就高興得不得了,就說媽媽呀,我發現有一個軟體好得不得了。接著揹著黑包包往光華商場去了。」起初,因為電腦軟體太貴,聶光炎也學年輕人買些非正版的軟體,沒想到電腦卻中毒了,自此聶光炎忍痛買所費不資的正版軟體。如今口袋有些稿費、鐘點費,他總盤算著:「我再有多少錢,就可以買一臺手提電腦。」或者是買那一套軟體、買那些書的。


在電腦中激發新點子


買書籍軟體他出手絕不手軟,唯獨買起生活用品就奇省無比,聶太太總以「過著現代清貧生活」來形容聶光炎,給他一個槓子頭、一把花生他就很滿足了,偶而吃得豐盛一些,他總認為太奢侈。一個槓子頭吃了一半,用保鮮膜包起來,第二天餓了,拿出來繼續吃。


關於他學電腦還有一件趣事。當網際網路還不太普遍之前,聶光炎就申請了電子郵件網址,他的信箱編號是@5。兒子赴英國進修時,聶光炎夫婦準備去倫敦探望兒子,出發前,他利用網路訂車票戲票、旅館等,這件事被英國BBC知道了,聽說有個亞洲人如此先進,記者跑來看發現還是個小有年紀的亞洲人,驚訝之餘,特地做了個專訪。


只要健康許可,聶光炎不放棄持續追求新知識、緊跟著新世界的腳步。有些晚輩可能還不會開機時,聶光炎卻已經全盤電腦化了。他相信進入網路時代後,未來電腦還會產生更大影響。他指出,「突然間覺得世界更大了,也更小了,人們更遠了,也更近了。在電腦前面你是孤獨的,但那是一個世界。」,「我常常面對電腦又想出一些設計,也能在使用電腦的過程中又激發新點子。」


聶光炎是臺灣劇場的重要指標,最資深的人從不懈怠,讓後進也不敢輕忽。聶太太提起他有個筆記不離手的習慣,字寫得又整齊又快。和太太在英國去看戲,黑暗中他一邊看戲,一邊振筆疾書,戲看完了筆記也畫了大半本。除了用功程度常教後輩自嘆弗如,聶光炎更是一個天生的「劇場人」,到了劇場他立刻能夠讓合作的工作人員各就各位,效率奇精準。


煦煦的智者


一個人可以在一行做上半個世紀,仍未被淘汰,除了不斷創新之外,做人態度也是極重要的因素,聶太太說,「他從來不傷害人」,更重要的還是他尊重專業,不掠人之美,不搶年輕人的功。他常常會告訴別人說:「培能支持我這樣做。」劉培能提起和他做表演工作坊的「美國天使」一劇時,因為必須快速更幕,幕的選擇非常關鍵,他正傷腦筋時,一旁的劉培能建議他採用戶外演出用的大螢幕,「大螢幕在兩秒鐘之內就會降下來」,他同意了,而且特別問說:「真的是兩秒鐘?」劉培能說,「這件事同時反映了他對數字和細節掌握的精準與對專業的尊重。


聶光炎對人的體貼與關心細膩卻不著痕跡。凡是與他工作過的小朋友,他都會透過聊天關心他們的現況,知道他們好不好。年輕人做他的助理頗有發揮空間,例如讓王世信負責燈光,他先和王世信討論要什麼感覺,放手讓年輕人做了之後,他再來調整,王世信指出,「就好像另外一隻眼睛在幫你看哪裡對不對。」他總是向幕後工作人員強調:「觀眾是買票來看戲的,不是來看設計的。」所有的設計最後還是要回歸到這齣戲上,從不吝惜把光環歸給表演者。


儘管工作經驗如此純熟,他仍相當虛心。每回有人找聶光炎設計,他第一句話都問說:「你真的需要我設計嗎?」下一句話就是,「我真的能為你做好嗎?」並不以為自己任何戲都做得好。


受老師梅遜的影響,聶光炎不排斥與年輕人合作。在劇場裡他永遠像煦煦的智者,年輕人稱他一聲「老聶」,也覺得很自然。他欣賞後生的設計,接受年輕人冒險和突破程度的可愛,也直陳有些作品還會警惕他「為什麼我沒有這個聲音?沒有這個節奏?沒有這個動感?」他老說劇場是:「業餘的做不好專業的活不了」他深信,劇場是種專業,必須江山代有才人出,社會才能創造更多可能。



嚴明的戒律生活


聶光炎常自侃:「退休尚早,改行太晚」也會在前一個禮拜想說:「是不是該退休了?」,這個禮拜又說想換一臺印表機。然後,又鑽進正在做的案子裡。如何設計屬於具文化特色的舞臺語彙,幾乎已是他此生的課題了。


「在臺灣這個社會創作出一個形式,何其不易!」他一心期盼能創造出自己的劇場文化,他說,「未來應該是既多元又國際的文化,對環境、自然、人的價值等全面反省,藝術必定要結合高科技往這些方向發展。」他也以此期許自己跨越世紀的責任,無分古今中外,為各類劇種、各類舞蹈、戲劇、崑曲、歌仔戲,無一不做,「彼此包容才能建立一個多文化、多族群、多語言的和諧狀態,未來世界是建構在溝通和彼此的文化影響上。」


文藝桂冠加諸聶光炎身上,他直謙稱劇場是一群人共同來創造一個新生命,沒有任何一環了,永遠不成立,「所以一個舞臺設計的人應該是永遠沒有作品的,我只有紀錄,作品卻是在一瞬間。」


無論得獎與否,這位劇場界老兵照常過著戒律極其嚴明的生活。近年來,他因為心臟瓣膜有些小問題,開始每年作一次心電圖檢查,嚴格控制體重。起初,他吃任何一樣食物都要秤,後來,他乾脆鑽研食物的結構、熱量,現在一眼就看得出食物的卡路里,比營養師還精準,而且不該吃的,他多一口都不吃,體重完全能掌握在標準之內。
學任何東西幾乎沒有學不通的,聶光炎待人雖然謙恭,自尊心卻超強。劉培能透露任何一件必須公諸他人面前的作品若稍有閃失,從來鎮定的他,會慌亂焦慮、不知所措。


據說他年輕時,考駕照沒考過,深深傷了自尊,索性再也不考,往後去那都由太太、兒子接送,日後他阿Q的自我安慰:「做設計工作的當然應該有人接送,怎麼能自己開車?」晨跑回家後,自己做早餐,剛開始因為不諳廚務,搞了一流理臺東西,聶太太晨泳回來,抱怨了幾句,聶光炎不吭氣,下回就收得齊齊整整的。


儘管待己嚴謹,可聶光炎也有浪漫的一面。他談起設計時,眼中充滿感性的溫暖。對美的事物感受十分感性,他吃日本料理,看著精巧細緻的擺飾相當感動,兒子在一旁一口就下肚了,他不免要責怪兒子不識風雅。


除了工作外,你可以這麼說聶光炎:「他不在書店,就是在去書店的路上。」這個不折不扣的「書痴」,經常流連大小書店,會為了你送他一本想要卻苦找不著的書感動莫名。下回,除了在漆黑劇場裡感受他的生命律動之外,當你在書店碰到這位精瘦、滿頭華髮的劇場老兵,請悄然走過,莫打斷他正和某位作者神交的興致。
 

記事
1933 生於上海。
1937 舉家返鄉,遭逢蘆溝橋事變,留居北京。自此逐步陷入艱難成長歲月。
1940 進入延慶縣立小學。
1943 就讀北京私立昭慧小學。
1944 再回延慶縣立小學。
1946 延慶縣立小學畢業,此為聶光炎一生之中接受最完整之教育。
1947 考入北平市立二中。喪父,家貧。
1948 戰亂,失學,顛沛流離,被軍隊收容,年齡加大,作二等傳令兵、幫寫、文書。
1949 隨軍撤退江南,體弱生病轉入野戰醫院得機參加演戲,後被正式納入軍中劇團輾轉來臺。
1950 駐防金門,一直在軍中劇團工作。自修讀書,自習美術。
1953 以同等學力考入政工幹校第三期影劇組,修業一年半。受教於李曼瑰等教授。
1955 繼續編入軍中劇團。
1956 與孫盛蘭女士結婚,沒忘繼續自修。
1959 重新開始由ABCD補習英文。
1963 獲選入美國東西文化中心技術交換計劃赴夏威夷州立大學戲劇系進修劇場設計及技術。擔任夏威夷大學戲劇系之「高加索粉筆圈」一劇舞臺設計。
1964 開始認知西方現代專業劇場。擔任夏威夷交響樂團之「蝙蝠」歌劇的舞臺設計。為夏威夷大學戲劇系的「海泹傳」做舞臺設計。
1965 回國後開始過半軍半民生活熱衷劇場、現代藝術及現代思潮。開始任教文化大學戲劇系、戲劇科講授舞臺設計,前後計7年。
1966 獲頒教育部最佳舞臺設計金鼎獎、考試院影劇人員特種考試及格。為文化大學戲劇系「仲夏夜之夢」演出設計舞臺。
1967 為淡江大學「藍與黑」、文化大學戲劇系「李爾王」、「碾玉觀音」等演出、舞蹈家黃忠良現代舞蹈展之舞臺設計。
1968 開始加入美國劇場技術學會(USITT)迄今。為中興大學舞臺劇「來自鳳凰鎮的人」師範大學的舞臺劇「秋茶室」、王仁璐現代舞展等做設計。開始兼任私立世界新聞專科學校,前後約四年,講授舞臺設計。
1969 獨子聶先聞出生,獲中國文藝協會戲劇舞臺藝術獎章。為影劇界聯合公演之「漢武帝」舞臺劇作設計。擔任美國室內芭蕾舞團、紐約藝術芭蕾舞團之臺北演出的技術監督。為中興大學之「歸去來兮」舞臺劇做設計。
1970 為基督教藝術團契「第五牆」舞臺劇、蔡瑞月舞蹈社之「羅密歐與茱麗葉」芭蕾舞劇做設計。
1971 進入華視公司籌備處工作,任華視公司美術組長一職。
1972 為國立藝專、文化大學之歌劇「韓賽兒與葛麗特」、「費加洛婚禮」等歌劇舞臺設計。為基督教藝術團契「舞陵人」之舞臺劇設計。
1973 為雲門舞集之「哪吒」做舞臺設計。
1974 第二十屆亞洲影展頒獎典禮之舞臺設計。萬博會藝術團演出之舞臺設計。
1975 離開華視公司,從事專業舞臺設計及燈光設計工作。為文化大學、世紀交響樂團之「唐‧喬萬尼」、「托斯卡」歌劇、話劇欣賞會之「瑤池仙夢」舞臺劇、雲門舞集季節公演、基督教藝術團契之「第三害」舞臺劇作設計。
1976 為基督教藝術團契之「嚴子與妻」舞臺劇、雲門舞集之「吳鳳」演出設計舞臺。瑪莎.葛蘭姆舞團、尼可拉斯舞團來臺演出擔任技術監督。
1977 為雲門舞集之三季公演做設計。
1978 為基督教藝術團契之「位子」舞臺劇、黃麗薰舞團之「民歌立體化演出」雲門舞集之「王魁負桂英」京劇演出做設計。
1979 為姚明麗舞團之「吉賽兒」、「天鵝湖」等芭蕾舞劇演出、雅音小集之京劇「白蛇與許仙」、雲門舞集之「廖添丁」舞劇、臺北市立交響樂團「戲中戲」歌劇、赴美綜藝團特技演出之舞臺設計。
1980 加入英國劇場技師學會(ABTT)。為雅音小集之「梁山伯與祝英台」京劇、臺北市立交響樂團之「茶花女」歌劇、姚明麗舞團之「睡美人」芭蕾舞劇等做設計。
1981 金馬獎、金鐘獎之頒獎晚會之舞臺設計。
1982 為雅音小集之「梁山伯與祝英台」京劇、新象藝術活動中心之舞臺劇「遊園驚夢」作設計。
1983 為游好彥舞團演出現代舞、明華園歌仔戲團臺北演出、世界十大青年頒獎典禮、文化大學戲劇系之「毒杯」舞臺劇、蘭陵劇坊之「代面」舞臺劇演出等做設計。
1984 為臺北市交之「波西米亞人」歌劇新象活動中心之「牡丹亭」崑劇、新和興歌仔戲團之臺北演出、許惠美舞團之「七夕雨」舞劇、雅音小集之「竇娥冤」京劇做設計。
1985 為表演工作坊之「那一夜我們說相聲」舞臺劇、雅音小集之「孔雀東南飛」京劇、游好彥舞團之「魚玄機」舞劇、蘭陵劇坊之「九歌」環境劇場等做設計。
1986 為省立交響樂團之「假婚記」、表演工作坊之「暗戀桃花源」舞臺劇、新象活動中心之「蝴蝶夢」舞臺劇等作設計。
1987 應聘任國家戲劇院及音樂廳建築工程驗收「主觀測試」諮詢顧問。為新象活動中心之「天堂旅館」舞臺劇、省立交響樂團之「魔彈射手」歌劇、亞太影展頒獎晚會、雲門舞集之「四季」舞劇、表演工作坊之「西遊記」等做設計。
1988 為外一章劇團之「三個尋找關漢卿的女人」舞臺劇、傳統藝術基金會之「陳三五娘」南管劇做設計。
1989 為國立藝術學院之「熱碧亞」歌劇、蘭陵劇坊之「螢火」做設計。
1990 為當代傳奇之「王子復仇記」、表演工作坊之「大家一起來跳舞」做設計。
1991 為表演工作坊之「暗戀桃花源」舞臺劇、臺北市立交響樂團之「遊唱詩人」歌劇、新象藝術中心之「不可兒戲」舞臺劇做設計。
1992 為新象藝術中心之「溫夫人的扇子」舞臺劇、表演工作坊之「推銷員之死」等舞臺劇、國家戲劇院之「呂布與貂蟬」歌仔戲及「牡丹亭」崑劇等設計。
1993 為臺灣戲劇公司之「雷雨」、國家戲劇院之「陳三五娘」歌仔戲、當代傳奇劇場之「樓蘭女」舞臺劇、表演工作坊之「戀馬狂」等舞臺劇做設計。參加東京亞洲劇場設計家會議,並於日本國家「能」劇院演講,同時展出作品。獲頒第十八屆國家文藝獎的特別貢獻獎。
1995 為許惠美舞團之「七夕雨」、鞋子兒童劇團之「小李子不是大騙子」、國家戲劇院之「雙槍陸文龍」歌仔戲、臺北市社教館之「李娃傳」歌仔戲等做設計。
1996 為表演工作坊之「美國天使」舞臺劇、屏風表演班之「京戲啟示錄」舞臺劇做設計。
1997 為國光劇團之「釵頭鳳」京戲、表演工作坊之「又一夜他們說相聲」舞臺劇、屏風表演班之「長期玩命」舞臺劇、楊麗花歌仔戲團之「呂布與貂蟬」等做設計。
1998 為國光劇團之「媽祖傳」、「鄭成功與臺灣」京劇、青田劇團之「皇帝變」舞臺劇、九九劇團之「誰家老婆上錯床」舞臺劇等做設計。
1999 為表演工作坊設計「暗戀桃花源」第三版之舞臺。獲「第三屆國家文化藝術基金會文藝獎」,為戲劇類得獎者。 (因聶光炎作品極多,僅摘錄部分)